第14章(1/ 2)
01I
大年初一的清早是一个好天气,一扫连日来多日的阴霾久违的阳光终于露出了它难得的笑脸,回娘家的沈潞一觉睡到11点才慵懒地爬起床。昨晚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和家家户户的喧闹到半夜才停歇,即便是现在的空气里还有浓浓的硝味。
「爸爸妈妈,新年好!」
这是沈潞今天说的第一句话,虽然多少还有些疲惫,但总算是恢复了元气的女儿终于结束了自己那纠结的心情,她还年轻,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经历和忘记。
「呵呵,新年好,爸爸妈妈祝你新年工作顺利,小家庭幸福美满~」「谢谢爸爸妈妈~」「囡囡啊,明年是不是带外孙来给我们拜年啊?」
刚刚恢复的心情一下子就因为「外孙」二字而遭到了重重的一击,她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对于一个才被强暴不久的女子来说这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
「……」
「好了,好了,你妈妈帮你开玩笑的啦,等一下吃中饭你陪爸爸喝一点酒,然后……」
「爸爸,我想出去散一下步……」
沈振南极力想让女儿开心起来,却不料现在「喝酒」对女儿来说也是一个禁忌词汇,如果不是「酒」这个媒介想必也就不会遭卢明的毒手了吧?
电梯下楼后,沈潞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转圈。周边很多穿着新衣的人们来来往往但在她却几乎感应不到。
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等到意识过来已经到了清馨苑的侧门出口处,当年就是在这里夏磊被突然冒出来的神秘车辆给撞成重伤最终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警卫室中家住附近的本地保安认识沈潞,自己所工作的小区里有这样一个出众的美人是很难叫人忘记的,更何况他还为此帮这位姑娘在警局当过人证,可惜的是凶手始终未能抓到。
「沈小姐,新年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啊,新年好……谢谢……我就是附近随便走走」「那一定请多留心,注意外来车辆」「谢谢你……」
「随便走走」的沈潞出了清馨苑,自从出人命后,加强了安保措施的这块哪里还有什么外来车辆?她走到出事旧地蹲了下来,纤美的五指轻轻抚摸着早已不见心上人血液的路面,虽然双眼的眼眶里早已湿润,不过这次泪水却没有轻易掉下来。
「夏磊啊夏磊,我被一个可耻的混蛋给侮辱了……」
按照道理来说,内心诉苦往往都是找最亲近的人,但奇怪的是这个人现在并不是自己的丈夫王柏,究竟这是为什么沈潞自己也说不上来。
突然从发梢处传来了一阵急剧的被拉扯感,紧接着还挨了两记重重的耳光,忽然之间沈潞觉得丧失了所有的气力好像变成了风中的纸片一样跌坐到了地上。
抬头一看,动手打自己的人竟然是夏磊的父亲夏无尘!这是她无论如何都始料未及的。
「老夏!老夏!你快住手!你打错人了!」
夏磊的母亲陈兰芳正极力拉住丈夫的手臂,沈潞的脸颊上火辣辣的,很疼,她本能地伸出右手护住了自己的面容,现在的她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没打错,就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儿子!我要她偿命!你放开!」
陈兰芳毕竟是一个女人,力气根本敌不过歇息底里状态下的丈夫。只见犹如鬼怪附体的夏无尘正极力试图挣脱妻子的束缚,他现在的表情既可怕又无序,如果让他挣脱的话倒在地下的沈潞会马上被撕成碎片也说不定。
「呀侬搞错特了,伊是潞潞哇!松啊!快点松手啊!」
陈兰芳的哭喊声招来了就在不远处的门卫室里的几个保安,保安们三两下就架住了癫狂状态下的夏无尘,随即将他和沈潞强行脱开并摁倒在地上。
「那伐要各能嘎样子,伊伐是真咯要当宁,吾求求那来」(你们别这样,他不是真心要打人,我求求你们了)在妻子的拼命哭喊、哀求以及自己浑浊的呼吸中,夏无尘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刚才的一番剧烈运动消耗掉了他几乎浑身的气力,他现在只觉着脑袋晕沉沉的,里面全是大段的空白。
闻讯赶来的方巧丽和沈振南连忙将女儿带回了家,老沈忙着为女儿用热毛巾敷伤口,而享受爸爸照顾的女儿的母亲则在一旁帮着搓洗换下的洗脸巾,看得出来她很是愤愤不平。
「呸,夏家真不要脸,自己打短命儿子死掉了到现在居然搞不清好歹来对我们家潞潞出手了!神经病,早点全家去死吧!」
本来已经开始回复平和的女儿在听见母亲的愤懑后突地泪流满面止也止不住,搞得沈振南又是一阵子手忙脚乱,只是可怜了那些揩脸的毛巾。
沈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夏无尘误解成这样,挨了几记耳光是小事,因为根本连皮肉伤都还算不上的时侯夏无尘就被好似亲卫队的保安们给反剪双手拿下了,真正叫她难受的是她居然被误解了,而这个人正是已故男友夏磊的父亲。
「咚咚咚」「来了来了,侬行啥宁啊?」
来不及细想的方巧丽听见敲门声就打开了房门,以往都要在猫眼中窥伺好几秒钟的这位女士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听见敲门声就把门打开了,果然为女儿操心的时候她还算是一位称职的母亲,只是这种时刻似乎有些少了点。
「啥提啊!侬来组撒!」
(干嘛?你来干什么?
方巧丽先是一句怒喝,随即就要将门关上,但是陈兰芳却用手抵住了。这时沈振南也走了过来劝住了自己老婆并将本来极有可能会是自己亲家母现在却没有这种缘分了的妇人请进了家门。
「沈师傅方阿姐还有潞潞,真的是非常非常对不起……」
歪着脸的方巧丽「哼」了一声随即脚上被自己丈夫给轻轻碰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了,倒是做女儿的此时却开了口。
「陈阿姨,夏伯伯他……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挨了打的女公务员没有说错,自从痛失爱子之后夏无尘就像是堕入了无间地狱一般。一开始被公安局和法院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随后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暴戾,最终导致了严重的精神疾病,所以才出现了今天这样暴力情形。
「都是因为磊磊……」
已经尽力试着克制情绪的陈兰芳说到儿子的时候两只手依然会微微地抽搐。
当初这个国家的统治集团为了一己私利拼命地鼓励人们多生多养,大批「英雄母亲」产生后的直接恶果是在人口接近爆炸的边缘时实行了堪比纳粹种族灭绝政策的「计划生育」。不过陈兰芳并不具备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做为数百万「失独」家庭中的一员,她只能是无助地独自承受痛苦和悲哀,而统治集团却不用为此多掏一毛钱。当然,这个民族从古至今的统治集团本身就是一个畸形自私而又极度变态霸道的消费者,它也根本不可能生产出任何有意义的事物,只能是靠着榨取人民的膏脂过活。
「我说陈阿姐,你们家夏磊出事我们也感到难过,但你也不至于跟个祥林嫂一样唠唠叨叨这么多年吧?搞什么?今天竟然还把我们潞潞打这个样子!我方巧丽女儿养到这么大都舍不得打这么狠噢,你们好良心的嘛!当初为了你们家夏磊的事情,我们女儿几十天没去学校上课,又是做笔录又是当目击证人,差点最后毕业都……」
「好了好了,老太婆你克制一点,不要这么大嗓门,楼上楼下都要被你吓到……」
「哼!怎么了?做得不对还怕人讲啊!」
「实在是对不起,我们家老夏已经有些不正常了,请看在他是一个病人的份上,请多多包涵,我是真的恨不得挖条缝钻进去,方阿姐啊……呜呜……」
沮丧、羞愧、歉疚、委屈,陈兰芳终于被多种复杂而纠葛的感觉给逼出了泪水,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不过悲凉的声音却轻而易举地从指缝间钻了出来再钻入到房间内每个人的耳朵里。
02II
档内似乎已经没有当初的那般疼痛了,卢明觉得近来恢复得不错,再过个几天就能大体康复了吧?碰巧最近又是过年,对于身为副秘书长的他来说要平时出了这档子事还真不好遮盖,可巧为期一周的法定假期使得他有了充足的治疗时间。
当然,行事医生是自己的旧识,而且对方也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桌上放着的是已略有些时日的一束花,当中的纸片牌上还写着一行字:「近日家门不幸,犬子久承教诲,今闻兄贵体抱恙,窃以安神静养为上,勿念,荆良草字」。
已经接近康复了的病人知道「荆良」乃是王魁茂私下里的自称,他跟王魁茂曾共事过不短的时间,深知这人并不好应付。虽然他在副区长的位子上原地踏步好几年了,但背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而且据自己的靠山之一也就是郑瑜那个老娘们私底下说过,老王的靠山硬得很,只是因为他自己一直要求不调动这才显得一直在原地踏步,但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大家出来当官不就是为了往上爬吗?
为自己医治的医生那边绝对是靠得住的,肯定是沈潞这个贱人把被迷奸的事情说给王魁茂听了吧?王柏那边设好的圈套估计也被这老小子给收拾干净了吧?
「久承教诲」说得真是客气无比,实则是跟卢明挑明了「你在社保局帮我儿子下的套我都知道了」,而「窃以安神静养为上,勿念」则是说「这次没把你弄残已经够客气了,你以后老实点,别再妄想打沈潞的主意」王魁茂的底气并不完全在于沈潞交给他的那张CD,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玩意罢了。他是一个攻守兼备的狠角色,和他共事时卢明就完全明白并且见识过。
现在他已经如是发话了,今后无论是要动王柏或者是再要打沈潞主意都会变得不可能了吧?
妈的,就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不但前功尽弃地错失了将沈潞威逼成自己性奴的大好机会,而王柏这个傀儡身上的木偶线也被挑断,搞到现在差点连自己的命根子都保不住,卢明啊卢明,你还真是失算啊……
「绝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认输!一定得想办法扳回来!」
但目前的情形是自己的把柄全攥在沈潞的手中,姑且不提被她拿走的那张CD,即便是将自己被她反绑着的照片散播出去的话政治生命差不多也就到头了吧?
对了,自己不能达成的事不一定别人就不能达成,有时候借助别人的手效果还要来的更好也说不定呢……
03III
「老曹,这边这边,帮你讲一桩事情……」
个头只算中上但身板着实壮硕的曹骏也就是年前晚宴国资委的黄安定口中说的那个「老曹」正和声音的主人在一辆奥迪里切切私语着。先说话的这位不但头顶已成地中海之势,而且身形矮小,和一百八十公分的曹骏比起来差不多要矮上四分之三个脑袋。但是千万不要因为他这矮小又显得猥琐的外貌就小看他,曾几何时他曾以一己之力单挑五个久经沙场的「失足妇女」,而最终的结果却是这五人全都被他干趴下成了胯下之臣。
「老郑,你说的这事是真的?」
头顶中间没有一根毛但四周头发却并不见稀疏的矮子笑嘻嘻地回复着依旧不敢全信刚才他说的那番话的曹骏。
「当然是真的了,老卢那点破事我还能不知道么?」
「切,那他这次跟头可栽惨了。人家王魁茂那是什么人?别以为现在靠着郑瑜混进了市委就人模狗样了,这次居然动到王魁茂儿媳妇的头上,找死呢!」
王魁茂的大名曹骏一贯有所耳闻,惹谁不好去招惹他?老卢一定是疯了。
「我说你这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
「诶,老郑,什么意思啊你?我怎么听你这话里好像话中有话啊?」
「喏,你来看看这个」曹骏的瞳孔开始急剧地聚焦了起来,虽然只是匆忙间的偷拍效果肯定要大打折扣,但曹骏还是无可救药地被手机里的女人给深深吸引住了。SHARPJ-SH53镜头的100万有效像素虽然还不及现在的任何一款地摊货,但它所捕捉的影像已经足够能征服眼前的这位观众。
「哟,舍不得放手了?」
「诶,跟你说话呢,老曹!」
被叫到第二声才反应过来的曹骏哦了几声,才不大情愿地将手机递回给了郑学勤。看得出来,他刚才确实被震撼到了。
「货色如何?」
「……绝了」曹骏半天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来了这两个字,他现在好后悔年前的晚宴自己为什么没去参加?要不是郑学勤今天给他这么一亮相,可不就平白错过了这么一个绝代佳人吗?
「老郑,你看咱们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结识一下……」
「曹骏,你看你这就忘了老卢的事情了?」
是啊,这么美的女人就像一朵娇艳异常的蔷薇,可王魁茂偏偏就是那花周边的尖刺,叫人不好摘啊。
「册那,那你还给我看做什么?望梅止渴啊?」
「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时间上要准备的长一些……」
「那你打算怎么弄?王魁茂那边你知道的……」
郑学勤的一番耳语逐渐叫曹骏质疑的声音轻了下去,最终消逝得无影无踪。
曹骏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正被人当棋子在使,而诱饵自然就是沈潞。
其实不止是初见容颜的曹骏,即便是御女多年的郑学勤也暗暗惊艳于沈潞的美貌,如果能有一个机会可以得到这样的一个美人,那可真是不枉此生了。
「那大概要多久?」
「不好说,怎么着也得一年以后吧」「你讲个屁啊,一年以后黄花菜啊凉掉了!」
「那你就去跟王魁茂正面去碰啊,你斗得过人家不?别到时候腥没偷到还吃一个天大的亏,看看老卢吧」「……那具体怎么操作?」
「你去帮王魁茂套近乎,想办法叫王柏调到你这边来。他现在大概急着洗白自己儿子,你平时跟老卢接触得少,他肯定还不知道这底下的关系……」
「什么底下的关系?我本来就跟卢明没什么交情好不好!」
曹骏说得并不算错误,事实上他和卢明一向只是单项利益上的分赃者。除了唯一的利益交集也就是「钱」之外,卢明看不惯相对粗鄙的曹骏,而曹骏也很不待见这位有装逼之嫌的副秘书长。
「要不是因为有那点油水,哼哼」「好了好了,反正事情我已经帮你讲清楚了,晚上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忙?又去哪个婊子被窝里忙啊郑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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