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对错
“这么听起来，二小姐似乎也是十分可怜，我以前一直觉得是二小姐错了，二小姐如何做都是不好的，可现在听听二小姐的话，却也觉得二小姐着实是有些无辜。错的是二小姐的母亲，而二小姐那时尚未出世，这一切又与二小姐何干，二小姐又有何错？而咱们平日里总是因为那些偏见看不起二小姐，甚至在背后偷偷的编排二小姐，就连二小姐身边的那个婢女巧儿，平日里见谁都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可那时我偶见二小姐身边的那个婢女巧儿，却总觉得她那笑意盈盈的脸下一定藏着能刺死人的刀子，可现在看来，那也是拳拳忠心一片，心中当真是赤诚。现在想来，咱们是有些对不起二小姐二小姐何错，我也从来没有把二小姐当做咱们荣王府的二小姐来看过，现在想想，是我偏见了。”
同样，锦时也听到了旁边二小姐与那身边婢女巧儿的一番对话，想到这里，锦时也不由得心中生出几分愧疚之情来。平日里锦时就是看不惯二小姐那一副温温弱弱的样子，活像那笑里藏着刀似的，锦时也觉得，荣王妃是极好的一个人，最后却因着二小姐的母亲而亡，所以二小姐的母亲有错，上不得台面，连带着二小姐，锦时也看不起，也觉得二小姐上不得台面。毕竟有那样一个母亲，二小姐又能是什么样的好人呢，不过一样的心思龌龊，和她那个母亲一样。
可现在想想，荣王妃逝世的时候，二小姐尚还未出世，千错万错，错也不在二小姐，全在那二小姐的母亲身上，是她们太过偏见了。现在在细细回味一番二小姐的话，这二小姐也当真是可怜，生在荣王府，虽有着富贵的生活，却还不如她们这些个奴婢日日来的欢喜。也许荣王府的一切在二小姐眼里都是禁锢她的一个囚笼，禁锢了她的自由，禁锢了她的赤子之心，禁锢了她的一切。也许曾经的二小姐也像现在的小姐这般，心中有着拳拳赤子之心，依旧天真，依旧澄澈，可她们却因为偏见，活生生的把二小姐逼成了如今的样子，不择手段，甚至不知廉耻，不惜清白，她们，错了。她们对不起二小姐，也罔顾了自己那嘴上所说的良心。
她们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她们也看不起二小姐身边的婢女巧儿，总觉得二小姐身边的婢女和那二小姐都是一个路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下贱东西，她们好多人都未曾正眼瞧过巧儿。可她们却从未想过，那个与她们年岁相当的少女，每次见到他们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眼中满是澄澈，可她们永远高昂着头，总觉得看她一眼就是对自己的亵渎，从来没有注意到那少女眼中拳拳的澄澈之心。也许那个巧儿曾经对她们笑着，是想和她们有一个好关系，能为了自家小姐而死的人，又哪里会是什么大恶之人。
不过，皆是偏见……
“是啊，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曾经是有些对不起二小姐，二小姐毕竟是荣王府的二小姐，可我也从未将二小姐放在眼里过，二小姐终究是无错，终究无措啊……”
素年擦拭了一下泛红的眼眶，声音有些沙哑的说。
曾几何时，她也见过年岁稚嫩的二小姐，远远的望着郡主与荣王一起嬉戏打闹，也曾望着郡主与世子在秋千上荡的欢乐，可那时的素年却觉得，一定不能让二小姐接近自家郡主，因为二小姐的母亲那样坏，所以二小姐定然随了她的母亲，一样坏，可不能让那二小姐与自家郡主有了关系，万一那二小姐在害了自家郡主。
素年性子温婉，可终究也是看不起那个妾室所生的二小姐。
那个巧儿，自己有时去大厨房为自家小姐拿膳食的时候，也曾见过那个为二小姐拿膳食的巧儿。那个与自己年岁相当的姑娘总是等前面的人拿完，才匆匆拿了她家二小姐的饭菜，回了院子去。她也曾见过那大厨房的厨娘们刁难那个姑娘，故意瞧那姑娘的难堪，可素年虽心善，却也从来未去阻止过。因为那个巧儿是二小姐身边的婢女，她那时觉得既是二小姐身边的，也当与二小姐一样惹人厌恶。可现在想想，那个姑娘又有何错，哪怕是被厨娘刁难，那个姑娘忍着眼里的泪水，也努力的笑出来，那个姑娘总是唯唯诺诺的一个人站在后面，不想招惹任何的事情，那个姑娘面上总是带笑，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看那姑娘脸上的笑。
因为偏见，因为迁怒，因为，她们都错了……
素年与锦时二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璃也是一个人正正的发着呆，面上的表情令人琢磨不透。
而最喳喳呼呼爱热闹的明灯，这个时候好像也说不出来什么话了。其实单从他这么一个旁观者来看，这个名叫姜婉的二小姐当真是可怜，不过是因为投生错了肚子，从小到大就不招任何人的待见，不受任何人的喜爱甚至，连她的父亲都对她弃之如敝，视若无睹。明灯不敢想象，若处在那二小姐位置的人是自己，又当是如何。
可明灯心中纵然想的再多，却也不能说出来，毕竟他终究是没有生做那个荣王府的二小姐那样的身份，那样的环境下，他也不知道生在那个环境下的那位二小姐到底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但是，明灯觉得，无论最后那个荣王府的二小姐姜婉变成了什么样子，错都不在她，那个荣王府的二小姐，终究还是无辜的。
也许每个人都没有错，也许每个人都有错，错错对对，又有谁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错还是对呢。世人众口砾金，如果是错也能说成对的，若是黑也能说成白的，杀一个人叫犯罪，而杀一百万个人，那就是英雄，谁又能评判谁对谁错呢。
世人负我，我亦负之。
沉默……
两个厢房中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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