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1/ 2)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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