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1/ 2)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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