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听书
会员书架
首页 > 其他小说 > 大明天下 > 第四十章、泾渭分明

第四十章、泾渭分明(1/ 2)

上一章 目录 加书签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

丘聚与谷大用在屋内围炉取暖,桌子上烫好了椒梧酒,几个热腾腾的砂锅支起,肉香阵阵。

恰逢丁寿走近,谷大用乐道:“小子来的正好,肉刚到了火候,新鲜的驴挽口和羊白腰,老丘还着人弄来了龙卵,这可是珍奇玩意,来,咱爷们喝几盅。”

丁寿脸色难看,喝酒他倒不在乎,问题是和这几个太监吃不到一块去,大正月的吃点扁食(饺子),嚼嚼驴头肉,这些宫里的饮食习惯他觉得挺好,偏偏内宦们喜欢吃驴牛的那玩意儿,母的叫“挽口”,公的唤“挽手”,羊白腰就是羊蛋,至于“龙卵”,是挺难得的,纯白的马就不好弄,何况必须是白公马的蛋呢,这些东西丁寿倒是不忌讳,偶尔吃吃也算换口味,可架不住老吃啊,二爷这阵子以形补形,被补得有点上火。

“不扰二位公公雅兴,督公可在?”

丘聚双掌在火炉前翻烤,眼皮微抬,扫了丁寿一眼道:“最近事多,公公有些乏神,如今在后堂静室听阿音抚琴,算算时候差不多了,你自去寻吧。”

行至后堂,果然琴音方歇,唯有余音袅袅,绕梁不绝,室内传出刘瑾的声音,“咱家最近精神不济,你再多弹一曲吧。”

雷长音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波澜:“炷香时间已足够凝气安神,凡事过犹不及,公公神乏,当是心思太多,多奏一曲也是无益。”

未几,雷长音已肩背琴囊,踱步而出,见了丁寿微笑点头,独自去了。

丁寿暗暗咋舌,瞧人家这气度,敢这么撅刘瑾面子,东厂里雷长音是独一份,这位二铛头的存在感很低,每日只是为刘瑾抚琴,也从不多弹,只限一炷香的时间,他也不得不承认,听雷长音的琴声的确受益匪浅,就以自身来说,被朱允炆强行打通奇经八脉,功力大增,可自身心境却远配不上修为,就如同一个乞丐突然得了巨额财富不晓得怎么花一样,而常闻雷长音抚琴,恰能让他平心静气,筑本培元,虽如今好处不显,但得失自在其心。

“进来吧。”刘瑾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透着一丝疲惫。

丁寿踏步而入,见刘瑾斜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轻轻道:“公公近来辛苦?”

两手轻轻揉按太阳穴,刘瑾道:“还不是银子闹得,京郊祭祀,文武百官赏赐,还得筹备着万岁爷的大婚,内库那点银子经不起折腾,偏偏朝鲜这个时候又来朝贡,刚改元便有外藩来朝,皇上高兴,还要给额外赏赐。”

各国朝贡也不是说来就来,大明按照远近亲疏发给勘合,朝鲜一年三贡,琉球二年一贡,安南和暹罗等东南亚国家三年一贡,还有西域撒马尔罕五年一贡,至于日本那不招人待见的十年一贡,当然没到贡期你非腆着脸来,大明最多申饬一番,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不知朝鲜这次朝觐所为何来?”

虽说来者不拒,来朝贡的时候总会找点理由,贺寿的,贺佳节的,求册封的,谢恩的,献物的,永乐年间还有往大明送处女和宦官的,那时候整容技术又没现在这么发达,偏赶着永乐皇帝还是个较真的,专门派人到朝鲜一趟,告诉朝鲜君臣这次送的处女质量不怎么样,念在你们一片诚心,爷勉为其难收下了,再送来的时候记得好好挑挑,不知道朱老四是不是当婊子立牌坊,提上裤子不认账,反正明初期皇帝内宫里从不乏朝鲜嫔妃。

刘瑾不疑有他,说道:“除了贺正旦,还带了份朝鲜国主李(忄隆)的亲笔表章,说哀其世子夭亡,悲恸成疾,奏请以国事付其弟李怿,请天朝册封等云云。”

前脚逼人退位,后面就让人亲笔说让位,朝鲜这手玩的绝啊,丁寿幽幽道;“海东之事怕没这么简单。”

“哦,”刘瑾扫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消息?”

丁寿俯下身,在刘瑾耳边轻声说了来由,刘瑾一下坐起,“此事当真?”

“还需与朝鲜来使对证,想来不会差。”

刘瑾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你怎么想的?”

“属下以为朝鲜无论谁为国主都不会悖离大明,不过既有这个把柄,放过实是可惜,不若以此要挟李怿,奉献财物以解内库燃眉之急,至于那张绿水么……”朝鲜后妃只操一次怎么够,丁寿脸带坏笑:“就交由属下看管,您老看如何?”

瞧着丁寿一脸淫笑,刘瑾已知其意,摇头道:“小子,你若是老想着裤裆里那点事儿,咱家可真不放心把担子交给你。”

丁寿欲言,刘瑾挥手止住,“朝鲜的确不敢背明自立,可感恩怀德与心怀怨愤不可同日而语,你的做法太小家子气。恩莫大于复国,若是能帮李(忄隆)复位,他终生必心系大明,莫敢忘恩。”

“至于李怿,”刘瑾冷笑道:“篡位没错,他最大的错误是不该瞒哄皇上,欺骗大明。”

“是,属下见识浅薄,请公公责罚。”丁寿躬身道。

“还有一点,”轻笑一声,刘瑾又道:“朝鲜那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油水可榨。”

还真是,朝鲜地方不小,物产却不多,明朝赐给朝鲜的赏赐中常有书籍、衣冠等物,单就是赐给朝鲜王妃的珠冠,所用大小珍珠七千多颗,以朝鲜的工艺莫说做不出来,就是做出来朝鲜的国库也得立刻见底。朱元璋最初定下的朝鲜贡品中有金银之物,数量不多,已让朝鲜君臣苦不堪言,幸好朝鲜上边有人,那些太监没白送,朝鲜籍太监尹凤多次谏言,才将金银从贡单中裁撤。

“那下步该如何……”丁寿问道。

“明日万岁爷干清宫召对,议朝鲜之事,在这之前,把这事落实了。”刘瑾靠在榻上重新闭目道。

************

礼部会同馆有南北两馆,各有东西前后九照厢房,翌日一早,丁寿便带着一队锦衣校尉来拜访朝鲜使节。

“昨日本官有公务在身,失了礼数,今日登门赔罪,还请贵使恕罪。”丁寿满脸笑意,像极了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大人言重,小臣惶恐,大人大驾光临,馆驿内蓬荜生辉,请入内奉茶。”李继福执礼甚恭。

两人落座,四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校尉在廊下抱刀而立,李继福心中嘀咕,昨日已从熊绣口中得知这位是朝廷新贵,今日一早过来,莫不是索贿。

仆从送上香茗,李继福请茶,丁寿微笑颔首,托起茶碗,用拇食二指揭开碗盖,轻嗅茶香,似乎不经意道:“听闻李大人出身青海李氏,乃朝鲜望族。”

“正是。”说起自家祖宗,李继福颇有得意,“先祖讳之兰公以擅射闻名,敝国太祖爱其勇猛,结为兄弟,辅佐太祖共创基业,遂有青海李氏之基。”

见丁寿只顾用碗盖撩拨漂浮在茶汤中的茶叶,似乎对他所言毫不在意,李继福心中没底,索性再拉个交情,“说起来家祖与天朝还有些渊源。”

“哦?愿闻其详。”丁寿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大口茶,早上吃咸了,二爷好不容易才把茶晾凉。

李继福向斜上方一拱手,道:“家祖乃鄂王岳武穆之后。”

“噗——”一口茶水喷了出去,丁寿来不及擦衣襟的水渍,“你祖先是岳飞!?”

见丁寿失态,李继福相当得意,“正是。”

丁寿有点恍惚,觉得是不是最近挽口和挽手吃多了,火顶的脑子有点不清楚,仔细回忆了下昨晚上张绿水含着自己老二讲得青海李氏根源,迟疑道:“李之兰不是本名佟豆兰,原系女真人,入了朝鲜才改姓李氏?”

“荒谬!”李继福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先祖乃华夏苗裔,岂是夷狄野人可比,故岳武穆公有五子:云、雷、霖、震、霆,之兰公乃霆公之后,昔日岳武穆含恨风波亭,为奸人所害,霆公潜入金国受官并娶妻生子,方有今日之青海李氏……”

“够了!”一声大喝将李继福吓瘫在椅子上。

岳飞的儿子跑金国当官,扯淡也该有个限度,你祖宗是岳飞,那爷们在东厂一天到晚给你祖宗上香,老子是不是要跟你拜个把子,丁二爷头上满是黑线,索性单刀直入,“你可认得这是何人?”

李继福正被吓得六神无主,闻言见廊下一个锦衣校尉走了进来,头上纱帽一摘,满头秀发飘散,明艳不可方物。

“你,你是张淑容,你不是已经死了么?”李继福不想白日见鬼,面色煞白。

“认出来就好,来人,封锁会同馆,无本官手令,不得任何人出入。”一把揪起李继福,丁寿狞笑道:“李大人么,随本官面圣去。”

************

“朝鲜李(忄隆)请封其弟李怿,通国臣民皆无异词,(忄隆)母妃亦奏称怿长且贤,堪付重寄,皇上以为如何?”

干清宫西暖阁内,三位阁老坐在椅子上与正德议事,这都是弘治爷惯出来的毛病,朱佑樘敬重老臣,议事的时候全都赐坐,君臣间坐在一起把事商量定了,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走遍启奏准奏的程序,时候久了帝王威仪和神秘感也就无存了,当然,以后嘉靖走了另一个极端,什么旨意都不说明白,让大臣猜着玩,严嵩因为猜得准,所以最得信重。

“岂有因丧子而弃国者,命怿权理国事,俟(忄隆)卒后乃封。”朕还不想被关在这皇宫里,出去好好看看这大明天下呢,想撂挑子,等死了以后吧。小皇帝心中不无恶意的遐想。

几人对视一眼,李东阳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李(忄隆)以痼疾辞位,李怿以亲弟承托,接受既明,友爱不失,宜顺其请才是。”

“这个吗……”不答应朝鲜所请,只是正德心理恶作剧,倒是无所谓,想开口应承,刘瑾快步走了进来,“陛下,锦衣卫指挥佥事丁寿有事禀奏。”

待得丁寿入内,将事情来龙去脉一讲,正德大怒,群臣变色,立即将那位自称岳家小将的李继福和张绿水宣了上来。

张绿水进了暖阁,盈盈拜倒:“臣妾张绿水叩见皇帝陛下。”张绿水有二品淑容诰命,是以自称为臣。

暖阁众人打量跪倒女子,肌肤如雪,玉立亭亭,谢阁老捻捻胡子,暗道这女子比自家的一妻六妾更为艳丽,不想海东小国竟有如此佳丽。

正德盯着张绿水一瞬不瞬,丁寿暗道要遭,小皇帝不是看上这娘们了吧,抬眼看看自己头上乌纱,有些要绿的样子。

“兀那女子,这身打扮从何而来?”正德开口,丁寿好悬没栽倒。

张绿水着急觐见来不及更衣,身上飞鱼服又是僭越,临进殿时套了件无袖透风纱,如今衬得英姿飒爽,引得小皇帝侧目。

刘瑾低咳了一声,正德神思才回到正轨,他如今连大婚都没有,哪懂得男女之事,不像某千古一帝,这岁数的时候孩子都几岁了,“有何事禀奏?”

“臣夫李(忄隆)为叛贼所囚,性命危在旦夕,恳请陛下念夫素怀忠义,服侍大明,即刻施以援手,解臣夫于倒悬。”

“李继福,乱臣谋逆,尔可知罪?”

“陛下,休听这祸国妖女之言。”李继福磕头如捣蒜,“昏主李(忄隆)倒行逆施,毁佛灭儒,定寸斩、炮烙、拆胸、碎骨飘风之酷刑,改名刹为妓院,兴士祸诛杀名士,秽乱宫廷,悖逆人伦,敝国百姓无日不受熬煎,臣等反正乃无奈自保之举啊。”

声泪俱下,君臣动容。

刘健怒道:“如此昏主,岂可牧守一方,为百姓谋福,理当废之。”

“李怿等人虽有悖逆之举,也属情有可原。”李东阳接口道。

谢迁定论:“下旨申饬朝鲜,令李怿谢罪便是,另将此妖女直接发入教坊或与功臣为奴。”

几位阁老一人一语将这事就要定下来,张绿水面露惊慌,丁寿开口欲言,刘瑾却不温不火道:“老奴有言,启奏陛下。”

正德点头示意,刘瑾道:“李(忄隆)袭爵外藩已十二载,李怿即系亲眷,则为该国之臣。君臣既有定分,冠履岂容倒置。即使李(忄隆)果真不道,亦应听大妃具奏,待中国更置。如今以臣篡君,以弟废兄,又妄言欺哄,李怿之心不但无(忄隆),且无中国,更无陛下。”

朱厚照越听脸色越是难看,“贼子欺我太甚,何人为朕声讨其罪?”

丁寿兴奋道:“臣愿效班定远,率兵伐罪,以振王纲。”

“好,爱卿果系忠臣,朕命你率军……”

提示:本小说不支持浏览器转码阅读,请退出阅读模式或转码阅读既可正常观看!

上一章 目录 加书签
新书推荐:背叛厕所瞟春记我的支书生涯高树三姐妹M老婆的刺激游戏孽缘之借种欲望中的颤抖床道授业人生性事之写点真格的宦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