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四:苌蜚语无礼澹台灭明(1/ 2)
听闻子羽这么一说,那苌蜚语“哦”了一声:“不知澹台叔父为何如此说呢?”
“哈哈。”澹台灭明手抚胡须,“老夫先师乃是孔丘孔仲尼,曾于洛邑拜访过令先祖苌弘大夫,请教礼乐。”
这澹台灭明便将当年孔子学乐之事简单讲述了一番。当年周敬王的大夫苌弘在自家厅堂里接待客人。说是厅堂,其实很简陋,四堵土墙顶着一个宽大的茅草棚,地上铺满竹席,席上摆放着几张粗朴的矮脚长方木桌。这位来客不是别人,是鲁国大夫孔子。孔子精通诗、书、礼、易,也颇为擅长音乐,但当时还没达到精通的程度。他听说周天子的大夫苌弘,知天文,识气象,通历法,尤其精通音律,于是借着代表鲁君朝觐天子之机,专门来苌弘家拜访。
寒暄已毕,二人对面席地而坐。那苌弘体貌清峻,几缕黑须垂挂胸前;孔子却微微发胖,一部茂密的落腮胡子。谈话逐渐转入正体,孔子双手抱拳欠身一拱,谦恭地说:“苌大夫博学多才,孔丘孤陋愚顿,须请教者甚多,然不便过多打扰,今天只就一事,请先生指点迷津。”
苌弘略一摆手,笑道:“孔大夫声名远播,只是相见恨晚,今既光临蔽舍,正好向先生求教。若有疑难不决之处,咱们共同研讨吧。”
孔子说:“丘,喜爱音乐,却半通不通。韶乐和武乐都很高雅,都流行于诸侯国的宫廷之间,二者的区别在哪里呢?”
苌弘闻听后缓缓地说:“据弘愚见,韶乐,乃虞舜太平和谐之乐,曲调优雅宏盛;武乐,乃武王伐纣一统天下之乐,音韵壮阔豪放。就音乐形式来看,二者虽风格不同,都是同样美好的。”
孔子进一步问:“那么,二者在内容上有什么差别吗?”
苌弘回答说:“从内容上看,韶乐侧重于安泰祥和,礼仪教化;武乐侧重于大乱大治,述功正名,这就是二者内容上的根本区别。”
孔子恍然大悟地说:“如此看来,武乐,尽美而不尽善;韶乐则尽善尽美啊!”
苌弘称赞道:“孔大夫的结论也是尽善尽美啊!”
孔子再三拜谢,辞行回国去了。
第二年孔子出使齐国,齐国是姜太公开建的,是韶乐和武乐的正统流传之地。正逢齐王举行盛大的宗庙祭祀,孔子亲临大典,痛快淋漓地聆听了三天韶乐和武乐的演奏,进一步印证了苌弘的见解。而孔子出于儒家礼仪教化的信念,对韶乐情有独锺,终日弹琴演唱,如痴如醉,常常忘形地手舞足蹈。一连三个月,睡梦中也反复吟唱;吃饭时也在揣摩韶乐的音韵,以至于连他一贯喜欢的肉干味道也品尝不出来了。
澹台灭明讲到此,笑道:“吾师曾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可苌弘大夫却指点了吾师礼乐,明悟了乐理差别。苌蜚语贤侄,你说这不是渊源么?”
“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苌蜚语干笑道,心中却是暗想,“爷爷当年仅仅是教了点乐理皮毛给孔子,竟然当做宝贝似的,还到处宣扬与爷爷的关系,一群酸腐穷儒而已,还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边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那澹台灭明何等人也,见苌蜚语语气冷淡,也心中有些火气,仅为维护当年师父与苌弘的一点香火而尽些礼仪罢了。因此又略交流了几句,便向姑布初心告辞。
那姑布初心也甚为尴尬,将澹台灭明送出门外,连声道歉:“澹台兄,此番却因我之缘故,有所失礼还望兄莫怪!”
“岂会,岂会。”澹台灭明抱拳道,“当今之势,礼乐崩坏,人心不古,于姑布兄何干?再说以我年岁,岂会和一娃娃计较。况且又是吾师之故人子弟。”
送走澹台灭明,这姑布初心对那苌蜚语如此无礼十分生气。
见了那苌蜚语,沉下脸色道:“方才何故如此失礼,那子羽乃是一代大师,且又是我的好友,于治国修身之道非常有建树。”
“初心叔父,莫怪小侄无礼,当今人心浮动,每每多欺世盗名之辈,那孔丘不过得了家祖几分指点,便处处宣扬,无非为借祖父之名扬其儒家之风罢了。”苌蜚语不屑的道。
“你!”姑布初心本想严厉责罚,但顾忌这蜚语又不是自家子侄,太过严重恐生隔阂,便语气略缓,“算了,此事先略过。说说看,怎么突然想起从洛邑来此绛都了?”
那苌蜚语想了想,抬头道:“无非他也,乃为赵氏而来。”一句话点明了主题,“想当年,那赵简子施诡计,挑拨我祖与周室关系,令刘文公心生隔阂,以致含恨而死,化碧血为丹青,苍天怜见。现如今,那赵氏与智氏互生矛盾,智瑶不容赵无恤,赵无恤不容智瑶。为报先祖之仇,当今唯借智氏之手。”苌蜚语喝了口茶汤,盯着姑布初心道,“叔父,想我苌氏一门乃为蜀地巫门一脉,你们姑布乃为相士一脉,巫相不分家,今家父特让我来此,就是寻求叔父的帮助,寻机与智氏结盟共同对付那赵氏。”
姑布初心一听,眉头一皱,放下茶碗,心平气和的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祖父当年遭此待遇,也是有原因的,那是他曾资助过赵简子的敌家范氏等人,因果循环相报才导致如此。你岂可再导其旧辙?而且我曾细观那赵无恤之相,虽有灾难,但大难不死有贵人相助。而当朝执政智瑶,虽势头无两,但其面相却甚是不妙,日后恐遭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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